刚过去的2021年,热钱流向硬科技。硬科技是指对经济社会发展具有较大支撑作用的关键核心技术,当前主要体现在人工智能、航空航天、生物技术、光电芯片、信息技术、新材料、新能源、智能制造等领域。根据清科研究
刚过去的2021年,热钱流向硬科技。
硬科技是指对经济社会发展具有较大支撑作用的关键核心技术,当前主要体现在人工智能、航空航天、生物技术、光电芯片、信息技术、新材料、新能源、智能制造等领域。
根据清科研究中心数据,2021年前三季度,一级市场获得投资金额最多的前三大行业分别是,半导体及电子设备、生物技术/医疗健康以及IT,对应的投资金额分别是1927.25亿元、1847.59亿元和1577.46亿元。
这些项目背后,是名校毕业、硕博起步、阵容豪华的创业团队,创始人不仅有从业二十多年的产业老兵,更少不了名校大学教授、实验室的科学家。
他们看到了产业的机会,更看到了宏观环境的利好,带着光鲜的履历,投身硬科技这个正在风口之上的领域。
一方面,国家的政策引导与扶持,让他们看到了宏观环境的利好,另一面,移动互联网时代流量红利消失,原有模式创新带来的增长捉襟见肘,在产业转型升级的背景下,他们看到了科技产业的机会。
资本更是嗅觉敏锐,纷纷转向硬科技,头部机构早已将此作为主要投资方向。
其中,半导体、新能源两大领域竞争最激烈,半导体领域的一些热门项目天使轮融资就能拿到上10亿元,“碳中和”概念带火了储能领域。此外,疫情以来火热的医药健康/生物技术并未降温,就连往年冷门的军工领域,2021年也颇受关注。
与此同时,投资金额大、回报周期长、见效慢、商业落地难,个别项目估值虚高,硬科技的这些特征也早已成为业界共识。只是当前市场热情高涨,没有人想错过下一个时代机遇的窗口期。
硬科技创业潮:产业老兵、科学家都来了
硬科技领域的创业者,大致可分为产业端从业者以及科学家、大学教授等学界力量两大类。
“算力已成为现代社会GDP的推动力,算力的提升离不开半导体。这一次,半导体行业爆发性增长的周期将会非常长,可能长达20年,甚至30年。”萧启阳对深燃说道。
2020年底,萧启阳创办的芯片公司云豹智能拿到了来自腾讯、红杉等头部投资机构的投资,2021年,他加速创业进程,不到一年,把团队规模从5个核心创始成员拓展至300人。
萧启阳对半导体行业的判断,来自二十多年的行业经验。他曾获斯坦福电子工程博士学位、在麻省理工担任讲座副教授,其在硅谷创办的芯片公司RMI,于2009年被美国纳斯达克上市公司NetLogic并购。2011年,他又促成了世界芯片大厂博通高价并购NetLogic。
2015年离开博通后,萧启阳一直在思考芯片领域未来的发展走向、客户需求和解决方案。直到2019年底、2020年初疫情爆发后,看到全球产业数字化转型对算力的要求爆发性增长,他更加坚定了DPU(数据处理器)这一细分方向。
2020年,被称为DPU元年。英伟达2020年10月发布DPU战略,将DPU列为继CPU(中央处理器)、GPU(图形处理器)之外第三颗最重要的芯片。这之后,DPU瞬间成为半导体领域的热门赛道。在这一赛道上创业的萧启阳,很快拿到了高额融资,他创立的云豹智能,也成为了国内DPU领域的代表企业之一。
硬科技创业潮来袭,萧启阳所代表的产业侧从业者,是其中的重要力量。
同在半导体领域,有大批人从华为海思、英伟达、AMD大厂出走,选择相对成熟的安防芯片、WiFi芯片等领域进行自主创业。
还有一些产业侧从业者,因为看到硬科技细分领域的机会重新创业。玻色量子创始人文凯曾在美国斯坦福大学获博士学位,长期研究量子计算。但2015年回国创业时,该领域还处于前沿阶段、不为人所熟知,他于是先选择了人工智能领域进行创业。2020年,推动量子科技发展已经上升为国家战略、国盾量子在科创板上市,发展量子计算的条件更成熟后,他回归量子计算重新创业。到2021年7月,他的项目已经完成天使轮和天使+轮两轮融资。
在这股硬科技创业大潮中,科学家、大学教授更是不可忽视的重要力量。
再以量子计算领域为例,上海交通大学教授金贤敏成立的“图灵量子”天使轮、Pre-A轮两轮融资金额达数亿元。在此之前,量子计算领域的“中科大(中国科学技术大学)三巨头”郭光灿院士、杜江峰院士和潘建伟院士,都分别有各自的公司,已经走在技术成果转化的路上,被称作“量子GDP”。
自疫情以来加速升温的医疗健康领域,更是离不开学界力量的参与。药物制剂研发公司和技术平台寻济生物,由清华大学药学院副院长钱锋教授发起设立。专注于计算化学驱动新药研发的平台公司康迈迪森,由创始人万小波博士和北京生命科学研究所高级研究员黄牛博士发起创办。
在高端制造领域,杭州西湖大学特聘研究员周南嘉创办的西湖未来智造,2020年成立不到半年就拿到天使轮融资,并于2021年完成了数亿元Pre-A轮融资。
还有科学家们为了将科研成果进行转化,会主动招具有创业意愿的合伙人、乃至自己的学生,一起创业。业内的共识是,这股学界力量的研发水平和多年积累的成果,在一些细分领域非常稀缺,进一步将技术进行产业化落地,成功率也会更高。
中科创星合伙人林佳亮对深燃表示,硬科技项目可以分为两大类,对应的也是两套标准。对于颠覆性前沿技术领域的项目,更看重创始团队的技术积累,即科学家们会更加吃香;至于国外已经成熟、但国内却还“卡脖子”的技术项目,就更关注产业经验和工程实践能力。
可以看到,“下海”的创业者们一浪接着一浪。名校背景只是基础,光鲜履历加持,跳进来的创业者们足迹已经遍布半导体、高端制造等各个硬科技细分领域。
硬科技创业,为什么火?
产业老兵、学界大咖掀起了硬科技创业热潮,除了时机成熟之外,还有资本的推动。
VC们从2019年起就“蠢蠢欲动”,到2021年势不可挡地冲了进来,到硬科技领域抢项目、“抢教授”的情况屡见不鲜。
林佳亮非常明显地感觉到,2021年,同行们抢项目抢得比较凶。有好几个项目内部投资决策已经接近尾声,却被同行临时“抢”走。
除了VC之间的竞争变得激烈之外,创始人的话语权也在增强。
资本市场涌向硬科技的钱增多、融资环境变好,技术领域从业者创业的意愿便增强了。而且硬科技项目中,人才最稀缺。所以,硬科技投融资市场上,主动权从投资机构慢慢向创始人倾斜。
一些热门项目创始人在融资之前可能要见二三十家投资机构,2021年,这个数字直接翻番,可以达到五六十个起步。而且,创始人还要“考察”投资机构的品牌力,投资人是不是真正懂行业、懂技术,能不能给项目导入产业资源、给业务带来帮助。
就拿火热的DPU领域来说,虽然云豹智能尚未公布融资金额,但从行业公布的融资金额来看,亿元起步的并非个例。深燃从投资人处了解到,想投资云豹智能天使轮的资金就已达到10亿元以上。
前沿技术领域的核心突破,最后拼的还是科学家,因此,很多VC投资人会主动和科学家、大学教授们建立联系,了解他们的项目进展,甚至推动科研成果进行商业落地的情况也不是少数。现如今,这样的情况还在增多。
在投资机构的类型上,也发生了一些变化。硬科技投资中,政府引导型基金越来越活跃,对项目投资的参与度越来越高。从2019年的科创板到2021年的北交所,实则都是鼓励更多硬科技企业上市。以商业航天领域为例,从业者刘冬对深燃表示,军民融合产业基金、地方政府性基金等等,都在加大对于商业航天的投资力度。
扶持和优惠政策也是推动硬科技的重要因素。
2021发布的《“十四五”规划纲要》将科技创新作为重点任务,增加政策扶持。新修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科学技术进步法》,将“加大职务科技成果权属改革力度”作为重点,推动科学技术人员将科技成果进行商业转化。
文凯在成立玻色量子之后,无论是办公场地、经费还是人才,都获得了相应的扶持。
资本加持、政策鼓励,硬科技被热捧,让2021年的硬科技创业空前火热,核心原因还是在于第四次工业革命正在进行,社会发展需要科技创新作为底层驱动力。
产业老兵、科学家、大学教授们纷纷“下海”,自然也是看到了其中的巨大机遇。就如同萧启阳选择DPU领域创业,也是看到了算力对于生产力突破的重要性。作为量子计算专业的博士,文凯选择在2020年在量子计算方向创业,是看到了这一领域的国内外技术、政策环境等创业条件相对成熟。
“当下,是硬科技创业的黄金时代”,创新工场创始人李开复和孵化了大疆、云鲸的香港科技大学教授李泽湘近两年都表达过类似观点。
用泰合资本创始人梅林的话来说,2021年是结构性转折的一年,硬科技是未来十年的历史性机遇。
一面繁荣,一面泡沫?
如果说“硬科技投资”这枚硬币,正面是“机遇”,反面就是“泡沫”。
最直接的表现便是,“天价”估值的项目越来越多。林佳亮表示,两年前还能看到一些在天使轮只有几千万估值的项目,但现在,“没有一两亿的估值都投不了”,甚至一些公司面向的细分领域,市场规模可能并不大,但是也能获得高估值。
一时间,硬科技站上风口,但这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
于投资人而言,硬科技投资的投资逻辑和过往那些互联网模式的项目大不相同。投资互联网下的模式创新项目,可以注重商业化落地,但硬科技项目的商业化落地往往周期漫长,技术研发的迭代才是前期考察关键。
刘冬告诉深燃,自2015年左右,国内才开始发展商业航天领域,很多公司在创办前三四年里都处于技术研发阶段,接下来才能慢慢进行商业化落地,整体而言,相较国际水平相差较远。
萧启阳同样提到,云豹智能当前采用成品芯片后,已经能为客户提供解决方案,但首个自研芯片从开始到量产需要1-2年。据他介绍,半导体投资周期非常长,高端芯片需要3-5年。
于硬科技创业者而言,技术上的突破,只是摆在面前的压力源之一。寻找技术人才、技术商业落地都是难题。
硬科技对人才的要求很高,可不但科学家难找,相关从业人才也十分稀缺。
风口上的半导体领域尤甚,企业都在抢人,人才的待遇在上涨,创业成本水涨船高。据萧启阳介绍,同一水平的芯片人才薪酬待遇相比两年前涨了至少20%。而处于前沿技术领域的玻色量子,也同样感觉从事量子计算的人才十分稀缺。
而跨行转型的创业者们自身遇到的最大的难题是,搞技术可以,做公司不易。
林佳亮解释道,科学家做实验室研究时,擅长做突破型创新,但创业做公司、做产品时,倒是被测算成本、把握客户需求难住了。也因此,更需要创始团队各有所长,能互相弥补。
萧启阳提到,DPU领域的创业者,有些是做过云计算但没有做过芯片的,有些是投资圈出来的,有些是本身做芯片,但不一定了解客户和市场需求,不太理解软件的。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高端芯片,不是靠狂融资、高估值就可以做出来的,技术水平之外,懂客户需求、市场需求、有相关商业化落地经验,都非常重要。
多位从业者、投资人向深燃表示,“泡沫是必然的,但硬科技投资热,不可否认对行业有推进作用。”
当资源都向硬科技倾斜时,必将加速行业的发展。市场空间毋庸置疑,只是,未来可能还需要从“市梦率”回归“市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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